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萎靡不振的男人眼神暴戾,阴霾的目光落在进门的人身上,五指拢紧。
办公桌上狼藉一片,进口皮质沙发上被烫了数不清的黑色烟点。
一走进去,初秋的天,却冷得像是藏了个冰窖。
秘书强撑精神,面覆霜白,她颤着将一叠文件放在檀木桌上,酝酿了下情绪道:“好几家合作公司的老总给您打电话,都没打通,便打到了秘书处,让您给他们回个消息。”
她垂着头,战战兢兢的,“还有这些文件……”
黎羽不耐烦的挥手:“行了,出去。”
秘书如蒙大赦,快步出去,顺带关门。
她转身走了几步,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声颤了几下,仿佛有重物忽然袭击。
真是要死了。
——
“你会不会化妆啊,要把我眼睛给戳瞎?手抖什么抖,没用的废物!”黎烟不悦的推开剧组配的妆师,“滚开,我自己来。”
被斥退的妆师咬白了下唇,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助理,那女人却两耳不闻窗外事,低头躲开她的求助。
她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。
她和老师一起来,但因着黎烟也需要上妆,其又是女主,自然是由经验老道的人来;她便被分配给了个名不见经传,脾气大得像皇帝的小演员。
这女人处处挑剔,极为不配合,上着底妆嘴里还嚼口香糖。
对镜自览,刷着苍蝇腿眼睫毛的黎烟怒道:“你还站在这里干嘛,要气死我?”
年轻的妆师挤出假笑:“我这就出去。”
她刚出了化妆室,便收到一堆同情的眼神,看来那女人也不是头一次这样嚣张跋扈。
“哗——”
化妆室猛的响起一阵碎声,紧接着,淡定得像聋了般的助理冲了出来,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。
可她失了面子,就得在别人身上找回来,眯眼看着妆师就怼:“看什么看,是不是拍视频录音了?”
这可真是兜头给人泼脏水,疯狗乱咬人。
黎烟抓着新手机,气得脸色发青:“我做错了什么,要给她道歉?”
“你给她服个软,说几句好听的话,糊弄过去就行。”黎羽抽了口急烟,“爸还能害你不成?”
“爸,你该不会还对那贱人恋恋不忘吧!妈要是知道了,非和你闹离婚!”黎烟憋着委屈,瞪圆了眼,“到时候我可一句话都不帮你说!”
黎羽比她还气:“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!你造别人的谣也就算了,居然还造上你老子了!”
这气愤里还藏着点被揭穿的恼羞成怒。
黎烟呵呵。
当初黎烟那倒霉催的爸妈死了后,她亲眼看见过父亲对黎烟上下其手,也正是因此,她对黎烟更加厌恶。
多大年纪就展露了狐狸精本色,长大了更不得了。
事实证明,的确如此。
只是黎桑没被她折磨死便被赫家带走,真是忒可惜。
那时候的黎桑像蒙了尘的珍珠,木讷又愚笨,却得了赫家的恩宠。
黎烟嫉妒,却无能为力。
“别和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!”黎羽拉了脸,狠狠道,“你连爸的话都不听了?”
黎烟楞了下,回神后更委屈。
她爸虽不是个好人,对她却是千依百顺,平时说话也尽可能温柔,这狠话倒是头一次说。
而促成这一切的,都是那贱人!
黎烟放在桌上的五指紧扣,木屑刺肉也没感觉,她不敢再放肆,轻声应了个好。
向来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这样委曲求全,没人会比黎羽更挫败。
他转了话题,又装成慈爱的父亲。
“你前些日子不是想要个包吗?爸现在就托人给你买。”
黎烟有气无力道:“谢谢爸。”
她不灵光的脑子,忽然有了危机感,试探道:“爸,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?”
黎羽道:“别瞎猜。”
他不动声色的安抚了几句,电话挂断后,黎烟眸色闪烁,掀眸看向镜中人。
她父母的长相都不出挑,她生得也不好看,但经过后天加工,造就了现在这张脸。
大眼翘鼻锥子脸,夸张的欧式大双展露出几分僵硬的灵动,她勾了勾不笑也挑的唇,眼里藏着怨。
她的确该心平气和的会会黎桑。
如果能经黎桑搭桥牵线与赫容城扯上关系,那是再好不过。
……
在摄影棚内拍摄的戏全部完成后,剧组上下都开始准备好往新场地赶。
黎桑穿着常服,身旁就跟了个助理,两人交头接耳说话,黎烟走过来时,两人都没回过神。
平常除了面对导演还能收敛点态度的黎烟,这会儿也低调得很。
入秋的天,没有狗仔跟拍,不穿戏服,黎烟却还凹着人设,穿米色卫衣与百褶裙,露出两条笔直的腿,甜系少女风。
她提出要和黎桑单独说话。
助理担忧的看了眼黎烟,防备意味很浓,她可听说了这位的丰功伟绩。
把原定女配整进医院不说,还抢了人的位置!
现在该不会是想如法炮制,将阴谋诡计用在黎老师身上吧!
黎烟坦荡得很:“我也不带助理,你不用怕,说完两句话我就走。”
“哦,那行。”黎桑应下,侧头对助理道,“等我几分钟,马上回来。”
啧,搞得跟地下党互相试探似得。
黎烟经导演骂了几天,演技突飞猛进,心里不屑得很,面上却还能保持着岁月静好的淡然。
待寻了个隐蔽地方。
黎烟便将酝酿了一晚上的话吐了出来,公事公办得像是在念治不孕不育的小广告。
听完全程的黎桑眼神怪异,紧着不解道:“你疯了?”
“……”
黎烟抿直了唇,没抬头,做了嫁接的睫毛长得过分,卷曲着,怕是能盛雪。
她不说话,心里却已经把黎桑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。
黎桑端详她的脸色,慢条斯理道:“你回去吧。”
“你接受我的道歉了?”黎烟诧异。
她没想到黎桑会这么好糊弄。
可她的好心情没维持过三秒。
黎桑竖起手指摇了摇,笑弧很明显,漂亮如琉璃般的眼弯得像清棱棱的月。
她红唇轻启,语气嚣张:“想都别想,欺负我,可是得付出代价的,这事啊,我们没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