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被泼了一桶臭烘烘的泔水,我被脱得七零八落,摁着跪在那滩脏污上。
我难受得想要呕吐。
我的海棠花印记,真的不是刻意为之。
小时候家道中落,我和哥哥被赶出太师府,寄养在一对龌龊夫妇的家里。
男主人天天酗酒,赌博,女主人被折磨得身心俱疲,发起疯来就拿我撒气。
有次,男主人醉酒把她给打了,她找我泄愤,用烧成好几瓣的烙铁烙我的身体。
我的惨叫持续了好久,浑身被烫得血肉模糊。
阿兄流着眼泪擦拭我的伤口,拼着一口气考中状元,自立了府邸,将我带出那个炼狱一样的家。
他一路晋升,做到殿阁大学士,给我找最好的名医治身上的伤。
随着时间推移,身上星星点点的烫伤变成了类似海棠花的印记,每当欣喜的时候,升高的体温就会将它们染成艳丽的红,像极了盛开的海棠。
我成了贵眷,应邀进宫选秀,当上了贵人。
哥哥心疼我,说:“咱家只有我们兄妹俩,进宫被欺负了千万不要忍着,你只管打回去,就算诛九族也只带上我一人,不必顾虑。”
哪能不顾虑?他和我从云端跌入泥潭,又拼死拼活才能在朝堂上立足,万家势大,我哪能为了一时之快断送阿兄的前程?
我没再反抗,低下头,跪在那里。
万贵妃高傲地说:“跪两个时辰,不到时间不能起来。”
“是。”
“你这是在干什么?”头顶传来皇后娘娘的怒音。
她从凤辇上下来,亲自趟进泔水里把我扶起,下人马上给我披上衣服。
那双灵动俏皮的眼睛,霎时怒火蓬勃,吓人许多:
“来人,把万氏摁在这滩脏水上,跪两个时辰!”
我怕事情闹大,轻轻拉住皇后娘娘的衣角:
“没有关系的,娘娘没必要为臣妾大动干戈。”
万贵妃叫嚣:“江晚,你敢?!”
“不避本宫名讳,给本宫掌嘴!”
身后尖叫声混着掌嘴的啪啪声交织在一起,皇后娘娘揽过我的肩膀,带我回了锦夕阁。
三、
听闻我被欺负,宋嫔也赶来探望。
宋嫔是宋大将军的嫡幼女,他的心头肉,宋大将军手里有本国另一半虎符,军权在握,制约着陛下。
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,娘家又有兵权,万贵妃不敢欺负她,所以在宫里,宋嫔活得比我体面得多,说话也放得开。
皇后娘娘和我们围在一起,教我们争宠的办法:“陛下喜欢个性新鲜的女子,你们要想办法让自己与众不同。”
“就如万贵妃,当年在国宴一舞动京城,入了陛下眼,才有了这么高的位分。”
“你们若有什么新奇招数,比如化了新兴的妆容,或是屋里有了好玩的物什,本宫就帮你们把皇上叫过去。”
宋嫔挽住娘娘的胳膊,委屈巴巴:“可是娘娘,我不想争宠,我只想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