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真是白活这么多岁月,竟不知道我的丈夫竟藏着这般心思。
深深的无力感笼罩我,我几乎站不住,但最后的自尊让我勉强支撑住。
除了那些画像,书房中的暗格中还藏着一个箱子。
暴力打开后,箱子中分别存着一方手帕、一支步摇和写着萧芷初遇害消息的文书,其上泪痕四落。
这三样物品虽然保存良好但早已泛黄陈旧,一看就是经常抚摸把玩。
那方手帕,隐隐还能看到开线的边缘。
我将手帕打开,右下角赫然用针线缝着“初”字。
原来此“初”非彼“初”,最后一丝爱意也被浇灭。
萧芷初弃若敝屣的东西,沈轻尘收藏了一辈子。
而我与他成婚时的玉如意,却孤零零的落在地上,甚至边角处还有裂痕。
我的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湖水,怎么止也停不下来。
我就那么狼狈的坐在冰冷的地上,翻看沈轻尘留下的日记。
日记中真诚的记录了一个少年十余年的爱恋。
在被宫女太监欺辱后,满身脏污的少年受到少女好奇的打量,少女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污迹,露出明媚的笑容。
少女像一头莽莽撞撞的小鹿,一下就撞入少年心中。
那是长久以来,在深宫体会过各种人情冷暖的少年,第一次收到善意。
一直以来用阴霾冷漠保护自己的少年心尖尖上住了一人。
他想要她,想见她,想让这份善意从此长长久久保存下去。
可是他又怕皇室斗争波及到她,不敢、也不想将洁白无瑕的她卷入风波。
那枚石碑,原本就是为了纪念“初”,萧芷初的“初”。
是他在报仇雪恨后,为萧芷初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。
当然,在日记中我也翻到了沈轻尘视角下的我。
但却寥寥几语,在大幅度对萧芷初的爱语下像个笑话。
「遇到个帮我驱赶坏人的女孩,多管闲事。」
「但她的身份可以为我所用。」
「与她成婚了,一点也开心不起来,罢了就当她帮助我的补偿。」
夺嫡之战的九死一生,我为他挡剑数次,动用家族势力助他登上皇帝宝座。
我这么多年的付出,他只字不提。
他心中怀念着的,只有当年萧芷初为他擦去脸颊污迹时明媚的笑颜。
日记中的每一个字都叫我难以忍受。
房中似乎还有沈轻尘生前留下的龙涎香,曾经那么让我眷恋的味道在此刻却是如此令人作呕。
我抚摸肚子,太医在十日前为我诊脉时说这是喜脉,我的肚中早已有了遗腹子。
当时我欣喜若狂,但当时沈轻尘为北方匪徒之事忧心多日,于是我就想着等事情都了解时再告诉他这个喜事。
但现在,他早已给我下了殉葬的遗诏,不管我想不想,这个孩子都留不住。
更何况现在我也不想留,这个孩子的生父让我感到恶心。
我从地上站起身,恢复了往日从容姿态,静静等候我的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