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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觑着她的神色,同她讲起了胭脂的制作步骤和方子里的精妙之处,有时也插两句江南的风土人情。梁夫人听得有趣,也与我讲讲京城的新鲜事,譬如哪家的大人触怒了太子,一家老小负荆请罪,哪家的老太君过寿得了瑞王府好大一株红珊瑚。
我默默地听着,仔细将这些事记在心里。
梁夫人复又叹气道:“可怜我家老爷,最是对圣上忠贞不二,从不拉党结派的一个人,连我也不轻易同别家官眷来往,就是怕影响了我家老爷的清名。”
梁夫人以帕掩面,低低啜泣:“可怜老爷如今却被朝臣排挤,得了个巡查西北的苦差事。西北苦寒,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。”
我忙宽慰梁夫人道:“世人谁不知道梁大人的清名呢?七年前梁大人南下巡查,以铁血手腕处置了江南侵占农田、草菅人命的豪门富绅,离开之日前去送行的百姓绵延数十里。
俗话说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梁大人救了这么多百姓的命,早就不知道积了多少福报。夫人放心,大人定会安然无恙。”
梁夫人破涕为笑,吩咐身边的仆妇塞给我一个沉甸甸的荷包。我喜笑颜开地接了,掂掂荷包的分量,又应了梁夫人的要求常来梁府陪她谈天取乐。
我如今对进顾锦年的宝贝书房越来越熟门熟路。顾锦年正在写字,我瞥了一眼桌上未干的书信,得意地拿着装满银子的荷包在顾锦年面晃来晃去。
顾锦年对我讨好梁夫人的行为不置可否,却默许了我时时出门。
直到有一日,我见一顶青色的轿子停在梁府门口,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人在小厮的簇拥下走进了梁府。
终于回来了,我在心底默默说道。
转天我去求见了梁夫人,我跪在她面前字字恳求:“夫人,民妇愿以手中的方子并古书相赠,只求夫人能让我见梁大人一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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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周氏,你是怎么想到用胭脂铺路来见我的?”坐在上首的梁大人两鬓微白,不怒自威,饶有兴趣地捏着方子问我道。
“民妇只是个胸无点墨的妇道人家,只能想到这样的笨法子。”我跪在地上,恭敬答道。
“这法子虽是笨了点,却也简单有效。说吧,周氏,你要见我做什么。”
“求大人屏退其他人。”
梁大人挥挥手,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,示意我开口。
我跪直身子,目光炯炯盯着梁大人的眼睛:“民妇要检举新科状元顾锦年改头换面,欺君罔上并为遮掩身份杀害百姓,求大人为民妇主持公道。”
梁大人沉吟着开口:“我记得顾锦年是你的小叔子,周氏,你舍得大义灭亲和这到手的荣华富贵?”
我跪在地上,以额触地:“杀夫之仇,不能不报。民妇恳求大人,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梁大人沉默半晌,忽地叹了一口气:“周氏你身处内宅,不知朝堂上的阴私。如今顾锦年与太子、靖王交好,又得圣上青眼,不过月余便已连升两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