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几年前村里来了个老道士,说是要隐世修行,就在村外靠近山底的地方建了小院,挂上木牌子,上头写着:一间道观。
后来,老道士又救了个男人,就叫陆安。
既是熟人,姜家人心底松快下来,赶紧扶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。
陆安终于可以将心里的苦讲给人听了,“之前师傅有事先离开了,我就想回村等他,没想越往村庄方向越荒凉,最后干脆连水粮都断了。”
姜早懒懒躺在木板车上,听他说遇上了只土狗腿被咬伤时,瞅了他一眼。
正好与他对上。
一双眼,沉稳中透着凌厉。
这人,只是一个十九岁小道童?
“娘,我饿了。”
陆安正在讲大战土狗,柳言若正听得既紧张又兴奋,猛不丁听闺女喊,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,“好,娘这就做饭。”
之前考虑到板车空间与姜家人体力,他们只在寒潭装了四桶水,如今几天下来只剩下三桶。
姜家老大老二帮忙生活做饭,只姜豆缠着陆安让他继续讲故事,“那畜生咬住我大腿不放,我一拳拳砸在它肚子上,打得它口吐鲜血这才松口,不过还是让它咬下我一块肉逃了。”
姜豆倒吸一口凉气,埋头扒拉陆安大腿,鲜血淋漓的大腿上确实少了好大一块肉。
他伸出大拇指夸:“陆大哥,好威猛!”
陆安嘴角露出一抹笑。
“到底还是狗吃了人。”姜早想起了当时躺在土坑里吓狗的一幕,幽幽叹息。
陆安嘴角笑容僵住,下意识往小姑娘那边看,不想正好瞧见柳言若从木板车上拿出一条活鱼与好几颗新鲜土豆。
嗯?!
刚大言不惭要吃他的时候,不是说没粮食了吗?
这年头吃得起活鱼的人,不是豪富就是大佬。
柳言若见他直勾勾盯鱼,心里怜惜,“安子,好久没吃肉了吧?姨这就给你做。”
陆安心里感激,赶紧爬起身道谢,谁知动作刚做了一半,就听见小姑娘恶魔般的嗓音,“娘,非亲非故的,人家也不好意思吃咱家的饭,您省省吧。”
柳言若抿唇,瞧瞧看陆安呆住面孔,有些不好意思,可吃食都是儿女们好不容易找到的,她这当娘的可不敢说啥。
于是,陆安只能僵硬身子冷眼旁观姜家人大口吃鱼吞土豆。不过,见他们时不时从锅里捞出一块石头啃的时候也就释然了。
灾荒年月,谁都不容易。
可身上又饿又冷,浑身疼,真睡不着,只能瞪着两眼珠瞧山洞顶。
忽然,一张如花似玉小脸挡住了视线,让他恍惚,再次感叹穷乡僻壤里竟也能孕育出如此美丽的容颜。
樱桃小嘴小盈盈的问他:“饿吗?”
他下意识点头。
“还剩几颗土豆,想吃吗?”
“想。”这时候可不是要面子逞英雄的时候,肚子要更诚实,很应景的咕咕乱叫起来,惹得姜早又笑了笑,递给他,“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