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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云华觉得她的血忽然很热,心也烫了起来;洛微安却觉得不仅心脏,连掌心都一阵冷,一阵热。
阿愉又磕下头去。
她头上簪的木香花跌落,鬓发也微微散乱,整个人便似一支风雨中的木香花,飘摇而倔强,宁可抱香而死,不肯零落尘埃。
洛微安盯着她,一颗心也随着她的动作沉了下去。
洛纶嘴唇颤动,神情更显苍老虚浮,浑浊的眼中却浮上了泪光。他慢慢道:“阿愉,好孩子,别磕头了。这事,我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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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几人肃然的目光中,阿愉告别而去。
洛纶目送她的背影消失,转头看向洛微安,一脸端肃。
“微安,君子修德,端方处世,自当一言九鼎!四十年一诺,岂是玩笑!她就是你的妻子。这辈子,你不许负她。若敢不娶她,或欺凌她,我打断你的腿!”
洛微安眸光微微一闪,沉默。
阿愉反其道而行,不说想嫁,而说不嫁,却硬生生让人看到了一个贤孝坚强的商家遗女。别说念旧情的老祖父,连刚认识的季云华都红了眼圈,不知该怎样保护她,疼惜她。
于是,阿愉再怎么说不嫁,都被认作是他洛微安的未婚妻了。
这样的小娘子,他未必不被打动,但他更相信他的直觉。
他在审刑院已有两年,办的案,见的人,不可谓不多。他那超乎寻常的直觉,从没出过错。
直觉告诉他,商小娘子在撒谎,商小娘子绝不是简单的商家遗女。
可他如果敢说,这阿愉满口谎言,演戏演得把旁人都带得入了戏,季云华能拔剑砍他,老祖父这会儿就能打断他的腿。
素日里嘻嘻哈哈言笑无忌的老祖父,真的动怒时,别说他,就是他父亲回来也扛不住。
他的鼻尖似闻到一阵花香,冷冽细微,却不容忽视,不容抗拒。
目光转过,他看到了地上掉落的两朵木香花。
商小娘子走了,但她的气息,只怕会在洛府长长久久地留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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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愉回到食店时已近傍晚。
阿涂靠正坐在柜台边数铜钱,忽见她沉着脸进了铺子,周身冷意森森,顿时打了个寒噤,睡意跑得一干二净。
他忙殷勤地上前相迎,笑着招呼:“小娘子,可还顺利?”
阿愉拂了拂鬓间散发,微微笑道:“我做的菜,自然是好吃的。但我的菜,也没那么好吃。”
她虽笑着,言语间却似掺了冰碴子,听着说不出的瘆人。她抓起午间捣了一半的香料,用力捣着,凶悍地像在捣着谁的脑袋。
阿涂不敢接话,陪笑道:“小娘子心里有数就好。”
阿愉道:“我自然心里有数。准备准备吧,下面你得替我守着食店。我要进审刑院。”
“审……审什么?”
“审刑院。进了审刑院,我才有机会查商家的案子,还有……我要查当年的那些事,究竟是怎么回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