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觉着不惯,遂拔掉满头的琳琅,只留了一枝最清爽的玉簪,在桃红的惊讶里,她挑了一件冷色的孔雀翠宽袖长裙穿上。
没办法,原主的衣柜里几乎全是深浅不一的红色,大概叫什么大红、朱红、嫣红、深红、水红、橘红、玫瑰茜红、杜鹃红......
这件近乎蓝绿的,还是她撅着腚从衣柜深处翻出来的。
“一会儿去将军府。”
“好咯。”桃红爽快应道,高高兴兴地,“公主亲自去请,驸马再装不得病了。”
......
既然是休夫,总不能空口无凭,必得有些程序才行。
书房里,上好的云墨在砚台上渐渐磨成乌黑发亮的墨汁,顾书卿在笔架上挑了一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紫毫毛笔,蘸上墨,在裁剪好的纸左列端正写下:
“休夫书”。
桃红才刚磨好墨,正站在一旁斜着眼睛偷看,见那两字,吃了一大惊:
“公主殿下,你要休谁?”
顾书卿检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,纳闷道:“怎么,除了李司鉴,我还有别的夫君?”
想来是没有的。
因为桃红脸色唰地白了。
她库嗵跪倒在地,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喊:“公主殿下,万万不可啊!”
“咋了?”
顾书卿吓了一跳,使劲猜想着什么原因,公主休个驸马,竟让她的丫鬟如丧考妣?难不成,丫鬟和驸马之间还有一段牵扯不断的情事?
“公主殿下把驸马休了,小公子就没了爹爹啊!”桃红梆地磕了一个大头,凸圆的额头硬碰硬地撞在石板地上,差一点蹭出火花来。
顾书卿都替她觉得疼,却又松了一口气:“没事,有我这个娘亲就够了。”
“小公子没了爹爹,要被人欺负的啊!”
“谁敢?”
“公主就甘心那贱人做大将军夫人吗?”
“无所谓。”
桃红见说不通,恨铁不成钢,干脆抱住她的大腿,急急说道:“驸马爷年轻有为,以后说不定是要封爵的。可别便宜了那个贱女人和她生的崽子啊!”
“我只要我与孩子过得好就行了。他娶谁,他的爵位归谁,又与我何干?”
“不是这样的!”
桃红恨不得掐她的大腿肉痛醒她,痛心疾首,
“新帝不比先皇,先皇疼公主殿下,有什么事都会替你撑腰,自然不怕有人欺负。可是以后,不会再有人护着公主殿下和小公子了!小公子必须有驸马爷做爹!”
“是吗?”
顾书卿虽然有自己的想法,但也不会一意孤行。
她认真思考桃红说的话,却不自觉地将紫毫笔尖含到了唇间。笔端清凉,带着一股清香和微涩。
“啊呸!呸呸呸!”
顾书卿反应过来,使劲啐墨。
墨点带着唾沫,落了正仰头紧张注视她的桃红一脸,像是变成了一只眉清目秀的101斑点狗,两者之间,倒是有些相像的。
噗。
她忍俊不禁。